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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兴欣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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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片方找来让-雅克-阿诺,是为了给电影带来一种“法式”的浪漫。老爷子可能确实是世界上最会拍动物的导演,他的《虎兄虎弟》和《子熊故事》都是观赏性非常高的经典之作。但作为一个法国人,他既不够了解中国的那一段特殊历史,对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的矛盾和融合也没有深入研究,再加上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无意忽略的意识形态等问题,让整部电影陷入一种奇观展现式的碎片化,叙事的流畅性和完整性也在原著本身不算强大的基础上再打折扣。同样的,他对电影中“人”的戏份着力不够,特别是对蒙古人与狼关系的理解陷入过度功利化之中,造就了整部电影几乎成为“狼明星”们的独角戏。
所以本片最大的成功,还要归到驯兽师安德鲁-辛普森身上。据说这位当今世上最为优秀的驯狼师在接到剧组的电话时,很爽快的接下了这份工作,并且开玩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接到这份工作,从看完原著小说后,我等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好多年。
辛普森花了三年时间,驯养了三代“狼明星”,最终取得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效果。动物明星们堪比影帝的演技,既有了如同DISCOVERY纪录片般的真实感和震撼感,又不乏堪比CG特效的细节表达,难怪在影片结束后,驯兽师们实在舍不得这群宝贝,干脆给它们办理“移民手续”,统统带回了加拿大。
的确,电影中出现的每一只狼,都有着迷人的魅力,加上蒙古草原雄阔无垠的壮美景色和颇具民族风情的铿锵雄性的配乐,都为电影增添了极大的可观性。特别是作为剧中的高潮部分,“狼马大战”一段拍出了一种荡气回肠般的史诗感和雄阔的自然生命力。但是,这毕竟不是一部关于狼族的纪录片,单纯的弱化为环保的主题,也有些暴殄天物。原著中真正的精髓,却在导演大刀阔斧的删减中,面目全非。
只有两个地方,导演仍然保留了他的独到视角和人文关怀,显示出更加深邃复杂的主题性。文章的最后,笔者希望就此稍作探讨。
其一,是信仰的问题。汉人对信仰的匮乏毋庸多说,蒙古人的信仰其实也夹杂着原始的萨满教和藏传佛教的混乱。但无论以何种形式,对“天”怀着最基本的敬意,总不会是件坏事。
本片对这个问题并没有进行深入探讨,只用了几处笔墨勾勒。首先是毕力格老爹的那句话:别让我们的神成为你的奴隶。这不仅仅是图腾信仰的问题,更多的饱含着原始野性的生活方式,被现代文明侵蚀消亡的忧心。其次,是蒙古人的天葬传统。在本片中,天葬的宗教意味比不上陆川的《可可西里》,更多表述了一种“肉体回馈自然”的原始环保理念。最后,导演用两次云朵形成的图景——长生天和狼,不仅暗示了“狼图腾”与神祗在某种程度上的契合,也将冥冥中那高于一切个人意志的“天意”,用一种浪漫主义的方式,视觉化的表达出来。
或许我的理解很肤浅,但我仍旧有这样一种感觉:蒙古人对长生天的敬仰是精神上的力量,却也不乏实用主义。无论好事坏事,只要按上腾格里之名,似乎就有了道义上的合理性。摔死嗷嗷待脯的小狼虽然有其无奈,可毕竟残酷无情,但只要告诉自己,它们不过是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似乎对自己、对孩子都有了交代,心中也就心安理得了。如果脑洞再开大一点,联想到历史上十字军东征,现代伊斯兰社会的教派战争,宗教、宗教,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其二,是最后两头草原狼的震撼死亡。无论是在洞穴中印发崩塌而自尽的狼,还是在长途奔跑后累毙的狼,都是一种“狼性”最完美的体现。甚至,你很容易联想起武士道精神,是不屈、不饶,是不卑、不亢。导演用浓墨重彩的一笔,把电影对“狼性”赞歌的淡化一次性填充到极致,而这个悲壮的“反高潮”被安排在结局之前,更加增添了电影的悲剧色彩。这是“狼”的末路,是草原英雄终结的时代。就像黑泽明的《七武士》,哪怕胜利者也只是失败者,因为,更大的、无法逆转的历史洪流,逐渐将他们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扫进只供缅怀的角落。
在现代化、全球化、工业化的进程里,游牧的生活方式和狼性的英雄主义终究会消逝,但狼性的图腾却不应该被忘记。
因为,无论何时,我们总是生活在一片草原上,吃,或者被吃。
而草原上的战争,结果早已注定,唯一的变数是,你是狼,或者是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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